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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界碑为方向 用青春驻守雪域边关

发布时间:2025-04-15 15:07:28

瓦罕走廊上空,寒风裹挟着石头,千年如一日。玄奘、马可·波罗曾走在古道上,书写了文明交融的璀璨历史。如今,在瓦罕走廊要隘,排依克边境派出所屹立在雪山之间,来自17个省份、平均年龄28岁的戍边警察们,用青春驻守在苍凉的雪域高原。

在我国西部边陲,帕米尔高原雪山环绕,瓦罕走廊风吹石走、冰封四季。“翻过一座雪山,前方还是雪山,走过一片荒原,又是一片荒原,河谷的尽头,仍然是河谷,让人感觉似乎每天都在原地踏步。”出生于1999年的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民警丁吉祥说:“我来的那一年20岁,在这里已经1739个日夜了。”

瓦罕走廊是位于帕米尔高原南端和兴都库什山脉中间的狭长山谷,连接中国与阿富汗、巴基斯坦、塔吉克斯坦,全长400公里,我国境内约100公里。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成立于1950年,位于新疆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。“一所临三国”,在辖区197.4公里的边境线上,有多条山口要道通向邻国。

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是全国毗邻国家最多、自然环境最恶劣、边控任务最繁重的边境派出所之一。这里平均海拔4000多米,含氧量仅有平原的50%,最低气温零下39摄氏度,全年约有300天都有6级以上大风,每年8月底至次年4月初,均为霜冻期。

“我个子矮,但肩膀硬、能扛事儿,以后有什么困难,我带着你们一起扛。”这是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所长彭明有2018年第一次来排依克的时候对民警们说的话。1983年出生的他已经23年在帕米尔高原戍边。“别害怕。”彭明有说,“排依克是你们的第二个家。”

高原上的日照时间很长,白雪反射着日光,四顾茫茫。“一生只做一件事,我为祖国守边防”,围墙上的红色大字在苍茫的群山中格外显眼。远离都市的繁华,排依克边境派出所的民警们用青春热血和赤胆忠心,守卫瓦罕走廊,服务辖区群众,维护边境地区安全稳定。

花开有季,雪落无声。高原之上,青春的故事永不落幕,为国戍边的热血永远沸腾。

政青春

彭明有

“让瓦罕走廊上空的国旗一直飘扬在高原之上”

“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石头,我也是石头,坚硬、扛事儿,能战斗。”排依克派出所所长彭明有说,“为国戍边,我很自豪。瓦罕走廊上空的国旗,从50年代飘到现在已经70多年,我没有理由不好好接过来,让国旗继续飘扬在雪域高原。”

2018年机构改革,戍边卫士从武警“橄榄绿”成为公安“移民蓝”。彭明有在那年来到了排依克边境派出所。彭明有1983年出生在湖南,23年驻守在帕米尔高原,接连守卫中吉、中阿、中巴、中塔四国边境。他曾正面与不法分子激烈对抗,也曾在天灾之后于废墟中从死神手里“抢人”。这些事情在他嘴里总结为一句“我是男子汉,正是扛事儿的年纪,该扛的事情就要扛”。

“我在排依克7年多了,有机会调走到海拔低一些的地方,但我愿意待在这里。”让彭明有感念不忘的还有这里的老百姓。

彭明有第一次去走访牧民时,前往护边40多年的老民兵巴依克老人家里。巴依克老人已经年逾70岁,11岁开始在瓦罕走廊放羊,是“行走的地图”。“我去了他家,他不理我,不信任我,幸好我做过功课。”彭明有拿出几张照片,这是2017年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一场地震后救援的照片,画面上,彭明有带领战士正在奋战抢险。“这是巴依克老人的老家,他看完照片,沉默了一会儿,给我竖起了大拇指,然后问我,你有什么问题,我都跟你讲。”

“他给我讲地形、历史、文化,我都认真记了下来。”彭明有认为,自己是在传承,“我不希望这些老人去世了,他们护边的精神和故事就被淡忘了。”如今,彭明有已经和巴依克老人一家亲如家人。每次彭明有的车一停在巴依克老人家门口,老人的小孙子就冲上去抱住他。

对于彭明有来说,巴依克老人一家只是这茫茫雪原上的一个剪影。“这里的群众每一个人都和我有很深的情谊,他们不求回报,世代为国家守边护边,我们应该感恩他们。”

彭明有唯一有些愧疚的是对自己的家人。彭明有的父母年事已高,经常提出想要来看看儿子工作的地方。“我不同意,等有一天我离开新疆工作的时候,我会带全家人看看我工作的地方,会给家人一个交代,但是现在不行。”彭明有的眼眶有些湿润,“这边相对还是有些艰苦,我不想让他们心里有负担,他们知道我在为国家守边,而且做得很好,就足够了。”

肖恭尼·龙吉克

“爷爷是《冰山上的来客》中戍边战士原型”

“为我中华之繁荣昌盛,四十余载我卫国戍边,一辈子爱祖国跟党走,一代代子孙定来接班。”瓦罕古道漫天风雪之中,一块大石头刻着一行行民族语言,这是排依克边境派出所副所长肖恭尼·龙吉克的爷爷卡德尔·阿布力克木当年亲手刻下的家训。

据介绍,卡德尔·阿布力克木是电影《冰山上的来客》中戍边战士阿米尔的原型。

“没有祖国的界碑,哪有我们的牛羊。”这是肖恭尼从小听家人经常说的一句话。

肖恭尼的家族从曾祖父阿布力克木开始在帕米尔高原护边。出生于1990年的肖恭尼,如今已经是家族第四代护边人。

帕米尔高原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在新中国成立前颇不安稳,肖恭尼的曾祖父阿布力克木带着家人东躲西藏过日子。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入驻帕米尔高原后,生活开始稳定下来。阿布力克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,终于可以放心吃饭、睡觉。

后来,肖恭尼的曾祖父决定带着孩子追随解放军。“解放军要搭建前沿哨所,曾祖父就和大家一起拉石头、垒房子。因为从小在帕米尔高原上放牧,熟悉地形,曾祖父就当起了解放军的‘引路人’,也成为家族第一代义务护边人,直至去世。”

肖恭尼的爷爷卡德尔·阿布力克木是家族第二代护边人。作为一名军人,他的爷爷还曾在边境战争中被敌人打伤腿后坚持完成任务,荣立一等功。退役后,其继续在家乡的边境线上巡逻,并在石头上刻下家训。“爷爷说,写在纸上容易被遗忘,刻在石头上不会被搬走,也不会磨灭,可以永远激励家族后代。”

肖恭尼的父亲龙吉克·卡德尔参军入伍后服役30多年,一直在帕米尔高原守边。2008年退伍时,本可以去乌鲁木齐安度晚年的龙吉克·卡德尔选择返回帕米尔高原,成为一名义务护边人。后来,龙吉克·卡德尔被中央宣传部、退役军人事务部、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联合授予2021年度“最美退役军人”称号。

“没有想过要做别的工作,我从小就认为,能守卫边疆,十分光荣。我曾祖父、爷爷、父亲都能把这件事坚持到底,我和我哥哥也可以。”肖恭尼说,这不仅是家族传承,更是塔吉克民族世代守边的传承。“现在要守边,退休以后也要一直留在帕米尔高原。”

袁啸

“50年前埋下的路标现在成为我的界碑”

8500字、共18页,主题是基层边境派出所执法办案突出问题及对策建议。这是出生于1996年的硕士毕业生袁啸在排依克边境派出所写出的论文。袁啸2023年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来到喀什,最终来到排依克,成为派出所唯一一名硕士研究生。

“当时告诉我说排依克地方比较偏远,我心想,能有多偏远呢。”在来排依克之前,袁啸并不知道这个地方。在前往派出所的路上,袁啸的心开始发慌:“车一直开,越走越荒凉,全是光秃秃的山,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,感觉路没有尽头,我心想这是要走到什么地方去。”

站在派出所门口,袁啸努力站直保持军姿,但仍抵不住被大风吹着来回晃。看着四周荒凉的大山,袁啸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。“我刚毕业,有一腔热血,想干事、想实现自己的价值,这里能实现我的理想吗,是我的归宿吗。”

一次,袁啸在车上看到一块“巴基斯坦、阿富汗、瓦罕走廊”的路牌,突然想起来,50年前,他的爷爷就是从这条路上一路跋涉前往巴基斯坦,援助巴方筑路。袁啸忍不住想要流泪,“原来爷爷50年前埋下的路标,现在已经成为我的界碑。”

袁啸的爷爷是原疆字120部队的战士,1974年被派往执行修筑喀喇昆仑公路巴方路段的任务,成为一名光荣的援巴筑路战士。

当时,袁啸的爷爷驻扎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,交通不便没有蔬菜水果,常年吃罐头。由于长时间身体泡在水中,他还患上了类风湿性关节炎,现在已经手脚变形,握不住筷子、也几乎走不了路。“他从来没有抱怨过,他反复对我讲的都是他的光荣和信仰。”

时隔50年,袁啸也来到了帕米尔高原。“每一个优秀的人,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,我把它叫做扎根。”他沉下心来,巡边踏查,为辖区群众服务,也通过调查研究、撰写论文,发挥自己的价值。

一次,袁啸收到了一封信,信中是一张自己与外地游客在派出所旁边的合影。“当时他们来旅游,我帮他们拍照、指路,还送给他们派出所设计制作的明信片,没想到他们记住了我,在信中鼓励我。”袁啸说,“虽然是小事,但能被群众记住,我想这是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的最好回报。”

如今,袁啸已经不再迷茫。“爷爷50年前已经指明了道路,要像爷爷将青春托付给祖国建设那样,我也要在边疆热土意气风发、奉献自己的青春。”

阿不力米提·阿吾提

从“再也不来了”到“还是想回去”

出生于1988年的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民警阿不力米提·阿吾提从来没想到,自己有一天会主动申请回到排依克。早在2008年冬天,当时还是一名武警的阿不力米提,被派往排依克临时驻勤。十多天以后,离开排依克时,阿不力米提在心里默念:“这里太苦了,我再也不来了。”

“当时我年龄比较小,感觉没有吃过这种苦。”阿不力米提回忆说,当时没有水、没有电、也没有信号。用水是去对面河坝里面,把结冰的水面打碎,拉回来用,水刺骨的冷,高原上也烧不开水,没办法洗澡。到了晚上,只有炉子能用来取暖,大家轮流值夜班守着炉子。“当时觉得太难熬了。”

阿不力米提没想到,自己与排依克的缘分并未停止。2012年,他军校毕业,被分配到排依克。“我想怎么又是排依克。”再次来到排依克,阿不力米提看到,老营区搬迁到了新楼里面,住宿条件好了一些,“但其他条件还是那样,还是苦。”

当时,边境线附近的路还没有修,主要靠徒步,在积雪厚到肚子的雪山上往上爬,大风和极强的紫外线让裸露的皮肤被刺得生疼,到处白雪皑皑,眼睛睁不开,还遇到过狼群,侥幸逃过一劫。每次出去巡边,一走就是半个月,每天走几十公里,天黑了就住在牧民家里。“巡逻回来,头发长了、胡子也长了,脸很脏,觉得自己没法看了。”

也是在巡逻过程中,阿不力米提对这里的百姓产生了深厚的感情。一开始他出去巡逻的时候,老民警让带很多蔬菜、水果。“自己的装备都重得拿不动,怎么还拿这些东西。”老民警告诉他,山上的牧民几个月下不了山,吃不上蔬菜、水果,这些都是带给牧民的。在牧民家,阿不力米提感受到了他们的热情和真挚。“他们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拿给我们吃,舍不得盖的新被子拿给我们盖,还把床让给我们睡觉,我特别感动,这个时候我才理解了老民警。”

后来,阿不力米提每次外出巡逻,都主动带上蔬菜、水果,越多越好。“我感受到了这里百姓的温情,喜欢上了这个有温度的集体。”

“还是想回排依克,对这里有感情了。”2023年,已经调离排依克的阿不力米提向上级申请重回排依克。而且,在他看来,排依克边境管控任务重。“我是热血青年,喜欢冲在前面,趁着我还年轻,多做些有价值、有意义的事,哪里辛苦去哪里。”

景旭辉

“这个地方不一样,这里有信仰”

“我给我妈打电话说,我要接着去我曾经实习过的排依克工作了,我妈说,你不是说那边很艰苦吗,还要去吗。”出生于2001年的景旭辉是排依克边境派出所唯一的“00后”。2024年,景旭辉从中国人民警察大学毕业通过考试来到排依克。“我给我妈说,这个地方跟其他地方不一样,每次站在界碑面前,都会充满自豪感,这个地方是有信仰的。”

景旭辉曾在大学期间在排依克实习了两个月。“没想到这么偏,坐在车上看到外面全是山,越走越荒凉。”从小在城市生活的景旭辉,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“荒凉”。“我给我妈打电话说,这边确实很艰苦。”

抵达排依克,景旭辉很快出现了高原反应,呼吸困难、晚上睡不着觉、嘴唇发紫。“所长就让我在阳光房吸氧,让我多看看书架上的书,他一有闲暇时间,就来给我讲一些瓦罕走廊的历史以及我们的工作,帮助我适应这边的工作。”

那两个月,景旭辉基本走遍了辖区每一个山口、每一处界碑。第一次巡边,因为海拔高、积雪厚,景旭辉基本爬几步山就需要歇一歇。“缺氧的感觉太难受了。”其他民警就帮忙拉着、推着他一步步往前走。第一次站在界碑前,景旭辉眼眶有些红。“这是我守护的地方,我不仅代表我自己,我还代表我身后的派出所、代表这个国家,我觉得很光荣。”

两个月实习期满,离开的时候,景旭辉有些不舍,这份不舍还因为排依克这个“家”。“这里不像是一个单位,更像除了自己家以外的另一个家。”景旭辉觉得,民警们会无时无刻地关心关注自己,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人主动来聊天安慰,不舒服的时候有人递水送饭。“都是不起眼的小事,但让我记在心里,有了家的感觉。”

“那时候就埋下了一颗种子吧。”景旭辉说,这颗种子在之后发了芽、生了根。2024年,景旭辉正式成为排依克边境派出所的一员。

一次,景旭辉在站岗执勤时遇到几名游客,在耐心解答游客的问题后,对方问他的年龄,然后说:“你还没有我的孩子大,但你做这么有意义的工作,你辛苦了,感谢你。”这句话让景旭辉想到了自己的妈妈:“他们都温暖了我,也支持着我,守卫好脚下的这方土地。”

“每个人的青春都不一样,但是一定要做有意义的事情,才能让青春无悔。”景旭辉说。

本版文并摄/本报记者高语阳

统筹/徐锋责任编辑:李盼(EN05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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